酒剑诗琴皆弃我,唯有寂寥长。

【花方】何人斯(一)

私设:接原著大结局,但方多病没娶公主,李莲花失明发疯之后,方多病找到了他。

  目标先搞病弱李莲花,后面搞病弱方小宝,一个个来。

  两个人还是窗户纸没捅破的暧昧时期,主打一个,极限拉扯。

  人设是剧版+小说混合(主要是剧版)。会有破案,但不重要,主打一个治病救人捅窗户纸,打出HE结局。


第一章 宴无好宴

 

方多病来时,正赶上莲花楼前最后一茬白菜收获的时候,还未踏上门前的台阶,一道黑影划过眼前,他伸手一接,再低头一看,竟是一把破了刃的镰刀。

 

“死莲花,这许久未见,你就是这么欢迎本少爷的吗?”方多病气鼓鼓地跨进了正门,目光在一楼中扫了一圈没见到李莲花其人,顺手把手中提着的两壶桃花灼放在了竹桌上,又开口低声唤了一句李莲花的大名。

 

比起前一句生气勃勃的模样,这一句倒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地意味了。李莲花摇摇头叹了口气,扶着栏杆站起身来,朝着大堂方才走了几步,便有一双过分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他的臂膀。

 

“眼睛不好就别到处乱跑,我就回一趟天机山庄,你就要把自己给埋菜园子里了,天天侍弄几颗白菜,也不嫌土气。”

 

“那方公子不如弄些牡丹兰花文竹之类的君子之雅,反正这地,这时间都多的是,种就是了。”说罢,他又笑了笑,朝着看不清表情的方多病露出了一脸阴阳怪气的笑,“我倒是忘了天机山庄少庄主,哪会自己亲手侍弄花草呢?”

 

“哼!你就惯会气我,你别忘了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是谁天天给你洗衣擦身喂饭,本少爷我养得活你这朵病莲花,其他花花草草自然不在话下。”

 

李莲花甚至能想象得到方多病说话时,那双大的离谱的眼睛里当全是骄傲的,也是了,天上地下,能让他这自诩清风霁月的小公子亲自贴身照顾的人,也确实只有他一个了。

 

他没有推开方多病扶着他的手,任由他把自己好好安置在早先置办的竹榻上,又急匆匆地爬上二楼拿了条轻薄的毯子丢给他,甚至还熟门熟路地烧了水给他倒了一杯放在一旁,随着他指尖在杯沿上轻扣发出的脆响,李莲花顺利地听着声音拿到了杯子,窝进了榻中,朝窗外望去。

 

“之前种的白菜已经可以割了,我这眼盲心瞎的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劳烦方小公子了。”

 

“你又使唤我!”方多病气呼呼地朝他喊了一句,脚下倒是毫无停顿,拿起方才煮茶随手丢在地上的镰刀便往种菜处去了。李莲花听着他跨出门,看着影影绰绰的一片白,低低笑了一声,便听得那人又极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是方小公子热火朝天收菜的声音了。

 

可惜看不到这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下地的英姿了,李莲花不无遗憾地喝了一大口茶,嗯,还没凉透,挺好。

 

“笛飞声前些日子来了信,说是那边陲之地晋中有个小城,那里有普济寺,许愿很灵,不如我们也去那儿看看吧。”

 

李莲花闻言却并未回答,只是模模糊糊地回忆起那段模糊而黑暗的记忆。

  

他中了碧茶之毒,伤了三脉,影响了神经,本应已经变得疯癫失智,在一处无人识得他的荒地随意埋骨,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终得解脱的时候,他耳边有一道声音,那样气急败坏地,恶狠狠地,喊他“死莲花”,那个声音说,“死莲花,我方多病还没死呢,没有本少爷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

 

“就算李相夷死了,可那和李莲花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声音,只记那声音吵人的很,一直在他耳边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年岁,除了变得虚弱了许多,却不曾停过。

 

那人叫他,李莲花。

 

硬生生在无尽的混沌和黑暗中撕开了一道缝,让他这个本该目盲的人,竞也窥得天光。

 

他想,也对,李相夷可以死,但李莲花还欠着好多人情,不还了,恐怕阎王爷也收不得的。

 

他恍惚地记得很多不同的声音来过,有熟悉的陌生的,还有温热的内息不知何来,让他漆黑的世界渐渐变淡,到他勉强能视物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正在他身旁百无聊赖地背着三字经。

 

多愁公子,这可和风雅差得远了。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了口,接着他就被一双手紧紧扼住了,那力道大得惊人,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他想这人该不是要哭了吧,就感觉手背上湿湿凉凉的一片。

 

“李莲花……”三个字哽咽得都变了调,“你知道我是谁吗?”

 

“师兄?”

 

“肖紫衿?”

  

“笛飞声?“

  

“好哇,连笛飞声都记得,就光不记得本少爷呗,好,得得得,不和你一病人一般计较。”

 

李莲花一愣,把快到嘴边的乔婉娩咽了回去,虽然他并不记得眼前之人,但却隐约觉得如果他说出乔婉娩的名字,那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闭了嘴。

 

那双扼住他的手也松了下来,他听那人说,“活着便好……忘了就忘了吧。”

 

……

 

但他还是没完全忘记,也是,那般咋咋呼呼天真无邪又黏黏糊糊甩都甩不掉的便宜徒弟,确实是很难忘的。

 

但李莲花没说他想起来了,方多病也没提过去的许多事,只是告诉他,“本少爷乃剑……百川院邢探方多病,是你的至交好友,就是顺便救你一救罢了,不必感激涕零,以后好了给我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就行了。”

 

“好。”

 

“老狐狸你这答应了的事,可不能耍赖。我得拿笔记下来,你给我签字画押,就写个卖身契好了,等等你名字还会写吗?”

  

是签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呢?


李莲花听着窗外的风声,忽然有些感慨,生瓜蛋子徒弟成小狐狸回来坑便宜师父了。

 

“木子李,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方多病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来,李莲花一愣,就闻到一股墨香,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支毛笔,带着他一笔一画签下了卖身契。

 

卖身契上无期限,便就当是一生一世。

  

方多病看着卖身契上的李莲花,回头望向那个还拿着毛笔试着写写画画的人,微微笑了,既然李相夷属于四顾门,武林,天下,那就让李莲花属于方多病吧。

 

奸计得逞的方小少爷得意洋洋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热火朝天地跑去灶台给人熬药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卖的是谁的身。

 

……

 

“就算是去散散心也好,李神医都多久没去治病救人了,本少爷也多久没去行侠仗义了,现在出发,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去杭州赏荷。”

 

“好。”

 

两人一行陆陆续续从寒入骨髓走过了春寒料峭到暖意微醺,越靠近晋中就越听闻这两年这普济寺是如何灵验,那新继任的方丈是如何的佛法精深,救苦救难……

 

李莲花看不清方多病的神情,却只觉得这一路行来,这人的手腕子摸着越发清减了,他叹息着想到记忆里那双大眼睛热切地瞧着他的模样,仿佛这天地间,仅余这方寸天地,而这此间天地只有一个李莲花。

 

这人一瘦,这葡萄大的眼睛,恐怕挂在那张小脸上,就更大了。

 

李莲花默默叹了一口气,就听方多病咋咋呼呼地跑过来,伸手摸他脉搏额头动作如行云流水。

 

“这不是没事嘛,叹什么气。”

 

“主要是在下感念方少爷一路照顾,我这小奴啥用没有,倒是拖累了。”

 

“呸,卖身契都签了,小爷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管得了我。”

 

“方少爷威武。”

 

“知道就好。”方多病在他面前寸许处停住,似乎在打量他的面容,李莲花不躲不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好看吗?”

 

微凉的触感落在他的下巴,他顺着方多病的力道微抬起下巴,就听那人说,“年纪是大了点,所幸长得还凑合,虽比不上本少爷风流倜傥翩翩浊世佳公子,也能看了。”

 

“是吗?”李莲花伸手握住了那虚虚托着他下巴的手,感觉那手一颤想要收回去,便添了几分力道,顺着那人瘦削的指骨和手腕,一路向上,慢慢摸上了那人的脸庞。

 

确实清减了不少。

 

他顺着脸颊往上,只觉得手下皮肤滑腻之余渐渐变得烫人,如羽扇般的睫毛落在他的掌心像一缕烟,虚无缥缈却又闹得人心痒痒的,最后他的手落在方多病的眼皮上,颤抖的,鲜活的,是那双总是只有李莲花的眼睛。

 

“我饿了,要吃饭了。”

 

“若到晋中之前,你能胖十斤,我便同你一起去寺里许愿。”

 

“胖十斤?那我怎么还能穿白衣穿出翩翩佳公子的感觉,不行不行……五斤,顶多五斤。”

 

“五斤半吧,就这么说定了。”

 

从这天起,李莲花多了个习惯,每天吃完饭被方多病牵着出去的时候,总要用手丈测一下那人的身量,但一直到晋中城门,那人也没能如愿,原本笑起来有些肉的脸颊,也都捏不起一两肉来。

 

晋中是个边陲小城,许是靠近国界,自是少不了往来行商的奇装异服的域外人士,方多病打听好了普济寺的方位,倒也没急着拉他直接前去,反倒是找了酒楼临窗的好位置,点了二两梨花白,和几道地道小菜。

 

李莲花喝了一口烫过的酒,眉头紧皱,“虽然我喝不出味道,但这天气喝热酒,方小公子确实非同凡响。”

 

“闭嘴,老子花的钱,你爱喝不喝。”说完,又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拿出一根筷子在每个菜碟上敲一下,“喏,翡翠白菜,白切羊肉……”

 

“这翡翠白菜和你炒的白菜也没什么区别,不愧是方少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那可不是……”

 

方多病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喧天的锣鼓声响了起来,他行至栏杆边上,还不忘牵着并不想凑热闹的李莲花,“没想到这小城,婚嫁居然有如此排场。”

 

乌泱泱的人群从屋内涌出来看热闹,顿时把不宽的街道占了小半,先行的队伍中吹唢呐的,敲锣鼓的行过,又是十六座极尽精巧的马车,上面满满放着缠着红绸的聘礼,马车的四角也系着同样的红绸,随风舞动起来,蓦然便让人想起当年的李相夷。

 

方多病侧身看向正静静站在他身边的李莲花,他原本正望着楼下的一片飘红的街道,这时身侧人却忽然转过头来,对上了方多病的眼睛。

 

方多病明知道他看不真切却忍不住错开了眼神,低下头摸着鼻头,瓮瓮说道,“这十六车聘礼还真不是小手笔呢。”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晋中首富,陈晗陈老爷家的大少爷陈之默娶亲下聘礼,娶的是临县张知县的女儿张曦岚,这聘礼得要穿过本县过了那座乌云山,再行些路程才能到呢,陈老爷大手笔啊,今天不过下聘,就说要请全城人同喜,那宴席再过些时候便开了吧,只需诚心道喜,不需请柬便可入席。”

 

“要不是我在这店里脱不开身,必也要去凑凑热闹,说不准能遇上良人呢。”

 

“那这热闹我们不去凑,恐怕不合适了吧。”

 

方多病喔了一声,对凑热闹却并不同以前那般热切了,只是瞧着李莲花凉凉道:“你想得遇什么样的良人?”

 

“怎么不是方小公子得遇良人呢?”

 

“哼”

 

“像我这般沉疴缠身,良人怕是见了我都要绕路走。”

 

“瞎说,本少爷说能治好你就是能治好。”

 

“是是是。”李莲花也不与方多病逞口舌,伸出手拉住了方多病的手腕,轻轻摇了摇,轻声道:“再不去凑热闹,可就晚了。”

 

两人牵着手,也不需问路,跟着凑热闹的百姓一路便走到了陈老爷摆宴席的地方,倒也奇怪,分明是陈家人办喜宴,可除了忙碌的管家和家仆侍女之外,却不见有主人家在场,两人进了场听旁人说起,才知道今早陈家一家人便上了普济寺烧香,到如今还不曾回来。

 

这眼看着日头西斜,这没等来陈家开宴的消息,却听得车辙声,马匹嘶鸣声,由远及近。

 

软轿停了下来,一双素白的手撩开帘幕,便见一看不出年岁的美艳女子缓缓步下,行过停在门口未见动静的轿子时,柔声喊了一句老爷。

 

可这合该坐着陈老爷的轿子却无半点动静,女子又唤了几声不见动静,便上前掀开了帘幕。

 

倏然,一声恸哭穿破人群的喧嚣,赴宴的人们静了下来,纷纷向外望去,只听得一句,“何人害我夫君!”

 

李莲花握着方多病的手腕微微收了力,对上方多病投过来的视线,笑道:“果然这免费的热闹,也不是好凑的。”

 

当真是,宴无好宴。

 

 

 

第一章完


  

  

  

  Ps:小红心,小蓝手,评论是冷圈作者码字的动力哈,懂都懂。

  Ps:写到这里发现,李莲花看不见破案,这得靠我们方小宝当眼睛了哈哈哈,等李莲花复明再让他好好宠宠我们小宝,有出钱又出力照顾病莲花,到现在还没个名分都没脸和乔婉娩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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