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诗琴皆弃我,唯有寂寥长。

【花方】何人斯(二)

私设有见第一章开头,请自行避雷。其实也只不过想给李莲花和方多病一个美好的结局罢了。本章案情过度➕微量小情侣间阴阳怪气斗鸡


第二章 坏事成双

    

“父亲!”又一声惊呼穿破云霄,喜宴彻底静了下来,本被席间琐事所缠的管家也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往大门口赶,坐在内里几桌的客人面面相觑无人离席,但坐在门口的几桌里总有些爱瞧热闹的人,一时竟是把门口围了了个水泄不通,连管家都不得不从挤着从人缝里穿过。

 

这时从方多病的角度往外瞧,只见得一片人头攒动,他收回视线,伸手给李莲花续满了茶水,便托着下巴对着桌上的杯子发起了呆。

 

一声轻笑,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莲花就是知道方多病是在笑他,于是他转过头,对上那双圆圆的眼角略略下垂的眼睛。

 

“笑什么?”他伸手欲去拿桌上的杯子,却被方多病一下子按住,“别,水烫得很。”

 

被方多病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这些时日,李莲花早已习惯了方多病的气息,也不挣扎,翻过手掌把方多病覆在他手上的手拢到手心里虚虚握住,又问了一句,“我猜你在想过去的你我。”

 

方多病没好气地睨了李莲花一眼,却也没挣开握着的手,只盯着李莲花没什么焦距的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老狐狸,你又知道了。”

  

话说到此处,却停顿了半晌,方多病抽回被握着的手,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在莲花庄的时候,你只给笛飞声倒茶,却不给我倒。

 

“不过本少爷我尊老爱幼,不和那自大狂一般计较。”

 

“你师傅茶都还没敬过,倒老想着我给你倒茶,不敬师长,还说什么尊老爱幼。”李莲花这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一下,虽然他早已大概记起了从前的记忆,但两人这近两年来却鲜少谈及李相夷。

 

方多病天生是个闲不住,嘴又碎的主,不到半个月就把李莲花同方多病如何相遇,两人如何搭档金身案,一品坟案,莲花庄嫁衣案这些个桩桩件件说得李莲花耳朵起茧。

 

你是李莲花。”半晌,方多病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来,听起来快要哭了。

 

李莲花伸出手,拂过方多病额边的碎发,落在那人的头顶,发丝入手细腻柔软,确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子。

 

“嗯,我是。”

 

“都想起来了,怎么我瞎说的时候,都不揭穿我,顺便冷嘲热讽一下?”

 

“我现在都卖身给方少爷了,怎么还敢顶撞主子呢?”

 

方多病嗤之以鼻,骂了一句老狐狸,李莲花却又一本正经重复了一句,“我是李莲花,但也是李相夷。”

 

方多病怔怔坐在位置上,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人,同刚找回来时疯疯癫癫骨瘦如柴衣衫散乱的污脏模样不同,此时的李莲花穿着一身方多病置办的水红色的內衫搭配着白色蜀锦的外袍,面上也养出了些肉,作出眉目舒展唇角微勾的表情,瞧着倒是一派温润端方的公子模样。

 

方多病早已记不清李相夷的模样,他多年来藏在心底的支柱只剩下李相夷随口说出的收他为徒的承诺,和幼时坐在轮椅上见到的那一抹几乎能刺破天光的红色身影。

 

但假神医的身影在方多病的心里却是清晰的抹都抹不掉,整日穷酸抠搜,一文钱恨不得掰开几瓣花,嘴里说不出一句实话,虽然天天爱给人下迷药丢路边,还喜欢坑人,但方多病有事的时候,李莲花总是在。

 

说实话,即使知道了一切之后,方多病还是不能把李相夷和李莲花等同为一个人。

 

你才不是我师父。”

 

“是是是,我怎么敢让方大少爷喊我师父,这不是乱了尊卑吗,那可不行。”

 

“你知道就好。”方多病低低的声音带着李莲花陌生的怆然,李莲花努力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影,却看不真切此刻方多病的神情,于是他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叹了口气,“我想狐狸精了。”

 

“你放心,狐狸精在天机山庄好吃好喝供着呢,我小姨知道它是你的狗,恨不得一天喂它十顿饭,好早日同它亲近些。况且我们出远门带着狐狸精也不方便,就让它先享享清福吧。等治好了你,我们再去把它接回来。”

 

“倒时候怕接回来的就不是狐狸精,而是元宵成精咯。”想到狐狸精日后发福的模样李莲花摇了摇头,笑了,方多病却道,“跟着你饱一顿饥一顿的,不多久就能瘦回来的。”

 

“方大少爷可别瞎说,我这人苛待过人,却不曾苛待过狐狸精。”

 

方多病想起过去种种,冷冷吐出一句:“哼,你尽知道欺负我。”却又在说完后,气得笑了。

 

这一笑,关于李相夷的事算是翻过了篇,李莲花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这小狐狸不止越来越不好骗,哄也越来越不好哄了。

 

还是以前那娇憨不知世事,欺负了,丢块糖夸两句就能自己把自己给哄好的方小少爷好啊。

 

两人说话时有如旁若无人,等回头一看,才发现全桌子的人听到“狐狸精”三个字之后,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两。

 

李莲花看不见自当不存在,仍一脸平常。而方多病却有些燥了,他摸摸鼻子,低头咳嗽了一声,同坐在右侧穿着灰蓝布衫露出一半胸膛腰间围着皮制围裙还别了一把短刀的中年汉子打了个招呼。

 

这中年汉子自称是个屠户,叫刘老二,在这晋中城内宰了二十多年的猪,见方多病放在桌案边那把一看就很贵且镶金嵌玉的剑,再看两人通身的衣衫谈吐做派,便认定了二人绝对是有钱富户,态度就热络非常,一听方多病对这陈家感兴趣便凑过来低声对方多病说起了陈家的旧闻。

 

“我们这晋中临海,有一个码头名曰西陵渡,而这陈家祖上便是做海上运输的买卖,他们有上百支船队,大小不一,远近都可走,晋中附近的商户想销往城外的都是走的陈家的船,而那些京中的稀罕玩意,也只能靠陈家给运到这里。我们这里四面环山,陆路走起来艰难还容易遇到匪患,所以陆运走的少,陈家是独一家的生意,自然是赚的瓢满钵满。不过这做生意嘛也就是如此,我现在要说的才是陈家的隐秘旧事……其实这陈家陈晗老爷在二十年前原本不姓陈,而是姓章,他……”

 

“砰!”

 

刘老二的话被不远处一声巨响打断,只见一个长宽都比一般轿子要大许多的轿子,被前后各两个精壮大汉抬了进来,重重落在地上。喜庆的轿子上下都妆点着红绸,那火红的帘布静静垂着,接着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扶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伏在轿前。

 

“我的夫君啊……何人害你……”

 

安静的轿子从落地到如今不曾有一丝动静,方多病站起身,却见一路抬进来这地上已经落了一路的暗红色泥点。

 

“是血。”

 

“喔?”李莲花的语气中起了一丝兴味,“看来又到了我们方邢探一展才华的时候了。”说罢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们还要去普济寺呢,别多生枝节了,这民间的案子自有地方官来查。”方多病瞪了他一眼,才想到现在对面这人看不清,伸出手想把这人按回去,却没能按得动。

 

想来方家固本疗伤的圣药天元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可我也想念和方少爷一起搭档的日子了呢。”李莲花扣住方多病落在他肩头的手,戏谑一笑,“我这现在可是看不见东西,就只能劳烦方少爷当我的眼睛了。

 

凄凉婉转的妇人哭声还在响,风吹开了垂下的帷幕,露出一具尸身,一身华服被鲜血染红,头颅不知所踪,手上还攥着一串佛珠。

 

“夫人,晋中的王县令之前恶疾去世,新的调任还未有,若要翻山越岭去找隔壁县主持公道也得现在就出发了。老爷不能冤死啊……”

 

那陈夫人听了管家的话,忽的止住了哭声,一双赤红的杏眼抬了起来,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家老爷死了,不知何人所为,去隔壁县又能寻到什么公道?”

 

“我们都是看着老爷上的轿子,一路从普济寺回来也不曾停歇,这莫非是……有鬼?”

 

“胡说八道,这光天化日,哪来的鬼。”怒斥管家的,正是这一直一言不发的陈府公子陈之默,他说完又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但这一路,确实没有旁人接近过父亲的轿子。”

 

“之默我儿,这可如何是好啊。”陈夫人哭得不能自已,这官府又无人可断案,一时气氛便陷入了僵局,谁也没有说话。

 

“若是鬼神,那有官府也查不了啊……”不知是谁的声音低声说。

 

人群中隐隐有人附和,但却被一道清润的声音稳稳地压了下去。

 

“这不是巧了吗。”

  

李莲花稳稳地向前走了一步,脸上露出方多病熟悉的笑,“我乃一江湖游医,而我家大人乃是户部尚书方则仕之子方多病,正巧巡察途径此处,正可管管这不公道之事。”

 

李莲花话音刚落,那陈府的管家便拜倒在方多病的座前,方多病无可奈何地瞪了李莲花一眼,扶起了管家,又把那柄华贵的剑横在众人面前,装出一脸镇静自若,施施然道:“我乃户部尚书方则仕之子方多病,你们可愿我查出此案真相?”

 

陈之默扶着陈夫人朝着方多病行了个礼,“大人既在此,请一定找出杀害了我父亲的凶手。”

 

方多病点点头,拉着李莲花的衣袖走到了轿子前,把尸体和周遭的情状轻声对李莲花描述了一番,嘱咐管家清了在场闲杂人等之后,那泪眼盈盈的陈夫人又拜倒在前,“请大人一定找到我夫君的头颅,且我夫君的尸身这样停在轿中也不妥,可否劳烦大人容我们把我夫君的尸身放到我陈家的灵堂。”

 

“若大人需要查验,陈府就在百米之外,也可稍等我们把老爷安顿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多病点头应下了陈夫人的请求,而管家则找来了坐在一旁窃窃私语的轿夫们,一人塞了好些银钱,他们方才不情不愿地抬起轿子往陈府走。

 

方多病和李莲花拒绝了乘轿,跟在队伍后和仆人一同走着,逮着机会便示意方多病同管家搭话。

 

“管家贵姓?”

 

“老奴姓吴,大人叫我老吴便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吴管家,我只是有些好奇,没了头颅,你们怎么知道这死的就一定是你们家老爷陈晗呢?”

 

一丝诧异划过吴管家的老脸,他眯起眼睛似在努力回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今早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去普济寺烧香,我见到老爷穿的就是这一身,而且他手上拿的佛珠也是对的,身量也不差……而且回城的时候,我在路上听到了老爷同少爷说话。”

 

“好像说了一句,不早了,那时山间风大,我未曾听清,大约是怕误了开宴吧。”

 

“方才听人说,你们老爷本不姓陈,这事管家可清楚?”

 

老管家听到方多病问起此事,脸色有些古怪,但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大人,此乃旧事,好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我陈家上一辈老爷陈源膝下本有一子一女,子名陈栾,女陈悠冉,现任老爷陈晗原本名章晗,他父与陈源老爷是故交,也是做这海运的行当,后来外出被匪徒所杀。陈晗老爷年幼失孤便长在陈府,后来一同与陈栾少爷一同行商……可谁知会遇上海难,陈栾少爷落入大海而亡。陈府后继无人,后来陈源老爷便收老爷为义子,改姓为陈,后来娶了小姐,有了现在的少爷陈之默,其实也没什么……乱世之中,生死难料啊。”

  

“喔,原来如此,多谢吴管家解惑。”方多病躬身一礼,走了几步到了李莲花身侧,却被李莲花一把拉住凑到了耳边,“前面的几个轿夫可是身体瘦弱?”

 

身材精壮,看起来,一拳能打两个李小花。”方多病笑道。

 

李莲花也不与方多病争辩,立在方多病身侧,啧了啧嘴,又问:“这陈晗陈老爷可是身宽体胖?”

 

方多病又摇了摇头,却听李莲花语种带了点讶然,“这就怪了,既然身强力壮,陈老爷又不胖,甚至连头都不在,这短短路程,几个轿夫的呼吸却听起来很沉重。”

 

“这轿子虽比一般的轿子宽大些,但看起来却也并非沉重到会让这四个轿夫气喘吁吁。”方多病心下起了疑惑,又盯着那轿子看了一阵,忽然心下有了猜测,“除非,这轿子里还有什么我们没见到的东西。”

 

方少爷果然聪明。”

 

“我聪明我知道!”

 

李莲花微微一笑,拉了拉方多病的衣袖,低声道:“陈府到了吧,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了。那聪明的方少爷当知道,有些东西离开了众人的眼睛之后,可是会不翼而飞的。”

 

“这还用你说?”看着轿子落地,方多病施施然走到最前面,看着下人把陈老爷的无头尸身抬出来之后,提剑拦住了本要抬走的轿子。

 

他掀开帘子,用剑柄掀开轿中垫着的层层软垫,伸手扣了扣座位周遭,然后就听得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座位凭空翻转了起来竟露出了一方足以藏纳一人的空间,而这方空间里也恰好藏着一人。

 

一个男人。

 

这人身上并无外伤,却只着着里衣,方多病喊人把他背了出来,翻转过来才见此人面目安详。他正要检查一下此人死因,却听惊呼叠起。

 

正是去而复返的陈夫人,早一步先到从内堂而来的陈之默,还有一直在旁的吴管家。

 

“老爷!”

 

“父亲?!”

 

“夫君?!”陈夫人激动之下竟然昏厥了过去。

 

“若这是陈老爷,那摆在灵堂的无头之人又是何人?”方多病神色一凛,“这事,看来不简单了。”


“所以才需要方少爷出马呀,”李莲花笑着拉了拉方多病的衣袖,“接下来,还得有劳方少爷带我去这陈府灵堂一览。”



第二章 完




  Ps:小红心,小蓝手,大家的评论,是冷圈作者爆肝码字的动力哈,懂都懂。

  Ps:本来预期要写到花方两个人夜间渡内力疗伤贴贴再谈个心的……没想到案子它有自己的想法。下一章看小情侣贴贴,方小宝落泪。

     另外,花方真的好冷啊,好想和大家唠嗑啊,原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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